白露已过,天气渐渐转凉,惠州龙门的水稻正值拔节孕穗的旺盛生长期,潜藏的病虫害有了暴发苗头。往年,这段时间是农户最忙碌的时刻,田间随处可见身背大药筒、一手摇阀门、一手控喷头的农户。如今,这样的场面已经被一架架腾空而起的植保无人机所取代。
近年来,在农业科技与现代化发展的浪潮中,植保无人机获得快速推广应用,在农业病虫害统防统治工作中大显身手,不仅农业作业效率大幅提高,也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生产力。伴随而来的,专业“飞手”逐渐成为一种新兴职业。
作为粤港澳大湾区绿色农产品生产供应基地,当前,惠州专业化植保服务运行情况如何?新业态下,服务组织和从业人员面临哪些发展瓶颈?
统防统治成主流 “无人机多起飞、农民少下地”
龙门龙田镇旧梁村的稻田上空,两架无人机正在执行飞防任务。半空中,无人机机翼呼呼作响,稻田如水面般快速波动翻转,雾状的药滴被均匀地覆盖到作物表面。仅仅几分钟,十几亩水稻的飞防工作完成。随后,工作人员熟练操控无人机降落、更换电池、续装药水,无人机再次腾空,飞向了另一片稻田。
眼前这片稻田是种植大户陈力文承包的田地,2017年,他通过土地流转租赁900亩荒地发展水稻规模化种植。大规模种植水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到了病虫害高发期,如果没有及时对作物进行药物防控,很可能引起病虫大面积爆发,造成水稻减产。
今年,陈力文请来专业化的植保团队,在2名熟练“飞手”的操作下,仅用两天时间便完成了全部病虫害防治作业,实现区域内水稻作物统一时间内的统一防治。
“现在是无人机多起飞,我们少下地。”水稻种植大户梁日光也是无人机植保统防统治的受益者,经营着120亩水稻田。此前,每到农忙时间,夫妇俩天微微亮便要起床配药,然后背上40斤重的农药喷雾器下田,有时还要顶着高温喷药,常常被药熏到咳嗽。
他算了一笔账:如果请工人来喷药,手脚麻利的一天最多只能打10亩田,不算农药成本,人工成本高达150元/天,有时还不一定能请到人;现在用无人机飞防,一架无人机每天可作业200—300亩,每亩地服务费仅60元,还包括农药费用,“效率提高了15倍,喷得更透,病虫更少,效果更好。”
记者了解到,与陈力文、梁日光一样选择无人机飞防作业的种植户还有很多,利用机械提高农耕效率渐渐被大家所认可,这在惠州农业大地上早已不是新鲜事物。
“专业化统防统治明显提高了防治效果,农药使用量减少近20%。”惠州市农业农村综合服务中心植物保护部部长李华介绍,传统种植中,一家一户“打药难”“乱打药”等问题时有发生,通过专业化统防统治,可以显著做到“四减少”“四提高”:减少农药使用量、减少农药残留、减少人工成本、减少环境污染;提高病虫害防控速度、提高防治效果、提高农药利用率、提高农产品质量。
数据显示,2019年惠州全市实施统防统治面积430万亩次,全市水稻病虫害统防统治覆盖率达41.27%,高于全省平均值5.27%。其中,龙门县统防统治覆盖率显著提高,2019年水稻统防统治覆盖率达50.65%,面积超过80万亩次,其中专业化防治服务组织作业超40万亩次,被列入第一批全国农作物病虫害专业化“统防统治百县”创建推评名单。
专业人才缺口大 无人机“飞手”培训应运而生
惠州专业化统防统治服务组织的兴起,与农业现代化发展的大环境和大市场有直接关系。此前,统计数据显示,农业现代化程度高的美国、日本等国家,植保机械渗透率超过50%,而国内尚未达到5%。随着植保无人机产品和专用药剂的技术成熟,专家分析,到2022年,我国植保无人机市场规模有望增长至300亿元。
目前,越来越多的惠州本土农业合作社、农机合作社和企业开始瞄准无人机植保应用服务环节,比如提供飞防服务、维修保养服务等。不过,在市场大门逐步打开过程中,识病虫、懂农药、会作业、能维护、素质过硬的病虫防治专业化服务人才却少之又少。
今年4月,惠州首家植保无人机技术应用培训学校在惠城区成立,并连续举办了3期教学培训,30多名惠州本土新农人毕业,取得相关职业认证,为惠州各乡镇专业化统防统治注入技术人才力量。
“我们的学员来自惠州乃至粤东地区的农作物植保员、种植大户、植保队等,聘请专业教员授课,有针对性开展农业植保无人机培训。”惠州市蜻蜓植保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李燕芳介绍,培训基地通过系统化的教学,让学员快速掌握农药基础、无人机应用与养护等综合知识,并通过室内模拟训练、田间地头实操,提升无人机操控和维护技能。
“植保无人机是高科技新型农技,学员通过专业培训后持证上岗,对于推广应用植保无人机、保障粮食安全生产有重要意义。”李燕芳说。
事实上,近年来,从国家到地方的农业主管部门大力推进植保专业化统防统治,由具备相应植物保护专业技术和设备的服务组织,开展社会化、规模化、集约化农作物病虫害防治服务,专业化人才的学习交流气氛渐浓,从业者爱岗敬业感显著提高。
9月13日,来自蜻蜓植保的年轻无人机“飞手”王超,代表惠州参加在云浮罗定举办第三届全国农业行业农作物植保员职业技能大赛广东省初赛。这场为无人机“飞手”量身定制的大赛中,共有全省21地市农业农村部门、农技推广部门、植保专业服务组织、合作社的54名选手参加,比赛包括理论知识考试和无人机飞防竞赛(实操)两个环节。
虽然王超最终仅获得优秀奖,但与众多无人机“飞手”相会,让他感受到了职业的归属感,“要保持学习动力,探索更大的上升空间。”王超说。
据了解,随着农业产业对专业化统防统治服务需求量上升、科学技术的升级换代,惠州本地专业化组织和从业人员数量逐年攀升。不过,李华坦言,目前惠州各级财政对公益型的植保专业防治组织投入仍然不足,虽然已出台农机购置补贴,但仅仅是杯水车薪。
“要加大对公益型植保专业化防治队伍建设的扶持力度,促进专业化统防统治工作快速发展。”李华表示,目前,惠州市农业农村综合服务中心正着力扶持一批拉得出、用得上、打得赢的病虫防治专业化服务队伍,切实提高病虫害防控效果。同时,加大力度引进植保无人机飞防业务,扩大统防统治范围,促进农机服务与专业化统防统治结合,不断提升服务质量和水平,加快推动全市农业现代化发展进程。
专业植保组织增多 实现“傻瓜式”农耕劳作
农业统防统治无人机兴起仅4—5年时间,算是新兴的农业机械。在季节性突发植物疫情面前,植保无人机精准施药效果好、节水节药能力强、省时省力效率高,迅速成为田间地头的新宠。
近年来,随着深圳大疆、珠海极飞等高科技企业加入植保无人机生产制造行列,这类农业高新装备飞速升级。而在惠州农业基层,提供专业化飞防服务的组织也在快速兴起。
为陈力文提供专业化飞防服务的组织,来自惠州市谷峰农林服务有限公司飞防队。这家飞防队组建已有4年时间,队长李志桃经历了无人机兴起到普遍应用的全过程,黝黑的皮肤记录了长期户外工作的辛苦,“农忙时,早上六时半就要到田头,中午11时多回来吃个午餐休息下,同时还要给几十台电池轮流充电,下午4时继续工作。”
实际上,在刚开始组建队伍时,很多农户不认可这个新鲜事物,李志桃带着飞机在各个乡镇做示范试验,效果出来了,订单才越来越多。
对于李志桃来说,操作植保无人机其实很简单,可以用“傻瓜式”来形容。他把弄着手里酷似“游戏手柄”的操作器向记者演示:先进行量地和定位,并在手机软件上将施药区域规划成航线,然后装药、检查、起飞,无人机便可以按照既定路线自动飞行作业,其间仅需要关注飞机电量和药物量,“不够的话随时降落更换。”
看似很简单的操作,实则蕴含了大量实操经验的积淀。“最早我操作的是油动力单旋翼无人机,灵敏性和操作性不够好,现在随着植保无人机硬软件技术的成熟,带有GPS系统的电动多旋翼无人机更适合田间作业。”李志桃坦言,很多田地形状并不规则,有高有低,加上天气、温度、风速等外部环境影响,无人机偶尔会发生小事故,需要操作者随机应变。
“最怕给荷花作业,一旦‘坠机’水塘,无人机就要报废。”李志桃说,一名合格的“飞手”应该既掌握农业植保知识,又要会识别天气和地理,还要懂得机械维修和养护,操作无人机只是最低要求。
“飞行安全也至关重要,之前外地发生过无人机误伤农民的事件。”李志桃说,每次飞防作业,一架无人机要配一名队员在农田对面看守,以防有农户不小心闯入作业区域,被无人机的机翼刮伤。
据了解,谷峰农林飞防队目前有20多名“飞手”,现役植保无人机25台,主要为惠州及周边城市乡镇提供服务,作物包括水稻、红薯、甜玉米等,年均作业面积约10万亩,客户群体还在不断增大。2019年底,谷峰农林飞防队荣获全国统防统治星级服务组织,是惠州本地成长起来的唯一入选的统防统治服务组织。
谷峰农林飞防队是惠州专业化统防统治组织中的典型代表。据统计,目前在惠州工商部门登记或注册、具有一定规模和影响力的专业化统防统治服务组织共有21家,拥有无人机超过100台。